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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诗词与杨柳

更新时间:2006-03-17 00:00:00作者:未知

  杨柳的千种风姿,万种风情,无不洋溢着诗意。历代文人墨客尤其宠爱它,以柳入诗的大概不下几千首。成为千古名句的就有陶渊明的“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贺知章“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刘禹锡的“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韩愈的“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高鼎的“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毛泽东的“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杨柳走进诗词,为诗词增色;诗词装扮杨柳,使杨柳传情。
从《诗经》开始,“昔我往矣,杨柳依依”,就首开了咏柳寄情借柳伤别的先河。天下千树万树,“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杨管别离”,人们送别偏要折柳写柳,这是因为“柳枝依依”,含情脉脉,“条条有情”的缘故。古人取其义表示眷恋不舍,以柳相留。“柳”者,“留”也,“柳”、“留”二音相谐,因而“折柳”相留,表示情真意切的惜别之情。折柳送别,自汉朝以来就有了。南朝乐府民歌有“上马不促鞭,反折扬柳枝,碟座吹长笛,愁杀行客儿。”反映了那时赠别,马上的、马下的都折柳。
送别难免有离别之苦,古代人们所处的环境与条件,使离别后的重逢成为十分不易的事情,有的甚至成为永别。离别就这样表现了生命的不自由,为了生命价值的实现,人们不得不承受空间阻隔的痛苦,承受走向未知的恐惧,承受与亲朋好友故乡故土告别的感情折磨。这一切,都使别离蒙上一层悲切忧伤痛苦迷茫的情调,尽管春光无限,人们也会黯然伤神。“杨柳岸”成了凄苦离愁的地方,“烟柳断肠处”道明了柳的意境就是凄婉哀怨。
到了唐朝,折柳送别更是盛行,长安灞桥,专门种植了许多杨柳,供人们离别时候攀折。据《三辅黄图》说:“灞桥在长安东,跨水作桥。汉人送客此桥,折柳赠别”故又名销魂桥,从汉、唐 以来,这儿不知演过多少人间悲剧,也不知有多少文人学士将它摄入诗篇。“杨柳含烟灞岸春,年年攀折为行人”、“年年柳色,灞桥伤别”,可见,在灞桥握别的离情有多么深厚,诗人把送别离恨写得销魂蚀骨。“为近都门多送行,长条折尽减春风”,大家送行,走出长安都门,离人去了,长条折尽,春色又减去几分。“会得离人无限意”的杨柳,就这样充当人们离愁别恨的载体,“千丝万絮惹春风”,留下了一串串带泪的故事。这些离别诗都被一种千回百结的愁肠所缠绕,被一种凄风苦雨的色彩所笼罩。直到王维一曲阳关三叠,高歌“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轻轻柳色新”,一场清爽明亮的朝雨,洒洗了亘古如斯、哀怨凄苦的“轻尘”,“柳色”更新,终于使离别透露出一种富于希望的情调。
毕竟,“多情自古伤离别”,王维的“朝雨”冲不走诗人们太多的凄凉悲苦与无奈。柳永的“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三个景物组成了一个萧瑟飒然的环境,再加一个别酒醒、不见情人的“我”,烘托出了离别者的内心苦楚,使读者充分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片悲愁难己的情怀。“参差烟树灞陵桥,风物尽前朝。衰杨古柳,几经攀折,憔悴楚宫腰”,当年幼柳的嫩枝,如今都已成了衰飒垂老的古柳了,真是历尽沧桑,令人触目伤怀, 词人写折柳送别的人间悲剧,一个“几”字,把多少人、多少代的共同悲哀一笔写尽了。周邦彦的“长亭路,年去岁来,应折柔条过千尺”,表面上看来是爱惜柳树,深层的涵义却是感叹人间离别的频繁,情深意挚,耐人寻味。
元朝赵孟頫的“野店桃花红粉姿,陌头杨柳绿烟丝。不因送客东城去,过却春光总不知”描写了郊外杨柳春光的美丽和易逝,以及送客时的惆怅心情。乔吉的“瘦马驮诗天一涯,倦鸟呼愁村数家。扑头飞柳花,与人添鬓华”抒写了浪迹天涯的诗人在旅途上盘缠郁结的愁思。
“指青青杨柳,又是轻攀折。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西城杨柳弄轻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将离恨付杨柳,一片烟水凄迷中,有着太多太多的离愁别恨,浓郁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难怪“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别离的悲哀流传到后世已经成为一种传统的情调,所以,成语中有“生离死别”一词,古语里有“悲莫悲兮生别离”的说法。这种暗色调的情绪,因为有了袅袅的柳枝作为意象,使得离别的伤感充满了春意与诗情。古人说情和景是“互藏其宅”,即情藏在景中,景藏在情中,不是抽象写情,而是写悲喜时藏有景物。杨柳有着袅娜的风姿,迷人的意态,“一丝柳,一寸柔情”,所以,它被赋予缠绵悱恻,哀怨无尽的情怀,这种情怀与离别的凄婉悲伤不谋而合,“杨柳依依”,“依依离情”,诗人们喜欢以柳入诗,原因大概在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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