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玛曲回来很久了,我一直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写自己的总结,直到看到了绿队普氏原羚项目组的考察文集《最后的舞者》,关于玛曲的记忆才再一次纷繁而出。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让我想到了去做这个项目,也许,是由于阴差阳错读了地理系,也许,由于陈兴鹏老师在上课时说起了玛曲湿地十几米厚的泥炭,也许,是由于对地球环境变化问题的浓浓的兴趣,让我将目光在湿地、沙漠化几个词上聚焦。只是当时没有想到的是我没能进入沼泽,而是在黄河边跑了一星期。
8月11日出发,看着汽车在看起来似乎无边无际的群山里穿行,一路上爬、上爬,似乎总没有个尽头。我有一些担心,担心到了那里高原反应会不会严重。兰州大学本部海拔只有1500米左右,榆中校区海拔在1740米到1780米之间,我曾经到过的海拔最高的地方是2800米左右的夏河,而玛曲县境内最低点是3300米,县城海拔3400-3500左右。
11日下午4点左右,车子从尕海湖边经过,看着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近,转眼之间路面已经被浇了一个透,可是几分钟后,我们惊奇地看见前方的路面上已经没有一滴水,而这一切只不过相差500米左右的距离。这又让我想起了出发之前草地农业科技学院一位比我们早几天来到玛曲的同学对我们的提醒:玛曲的雨说来就来,千万记得带雨伞。尕海湖有高原明珠之称,海拔4000米左右的地方看见这么一个烟波浩淼的湖,确实是一大乐事。按照联合国《湿地保护公约》的湿地定义,陆地上至少有一段时期处于过湿状态或者是水面以下六米以内的区域都可被称为湿地。这么说起来,尕海也是一块重要的湿地。对高原上许多珍稀鸟类的生存栖息、迁徙都有重要作用,同时尕海的存在也对当地区域环境、气候变化有着重要影响。不过当时我们几个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尕海叫“海”,一般来说,藏族人民将湖泊叫“措”,比如纳木措,而海子则是蒙古人民对湖泊的称呼,在一个藏族聚居区居然有一个蒙古语的地名,不能不让人感兴趣。
11日傍晚终于到达玛曲县城,感觉了一下,没有头晕,没有耳鸣,就是说没有很明显的高原反应,不能不说是很值得庆幸的事。
12日早上开始在黄河沿岸开始考察,四人组合基本上还算合理,我负责生物、地貌方面,巨炜这将目光更多地方在历史人文经济等方面,对地貌组成分析也有一些很好的意见,新闻系的饶晓娟是摄影师,要近距离拍摄植物、沙波纹等细微地貌就靠她了。考察方面已经在全队的总结说了很多,我自己感触最深的就是自己的生物学知识匮乏。虽然从前我受过一些植物分类、制作标本方面的训练,毕竟不是专业人员,有一些极为相似的物种我就不能区分,比如草原上极为相似的短距翠雀花、螺距翠雀花、长距翠雀花等等,我当时就没有区分出来,这也就导致我们在测算单位面积植物物种丰度时所得数据偏小。
现在回来已经半个月了,玛曲在我的脑子里留下的印象就是漫山遍野的花,蓝的翠雀花、紫云英、风铃花……白的菊花、兰花……黄的蒲公英、一包针……紫色的大蓟……还有很多我不知道名字的花儿,在八月的玛曲草原上灿烂开放。想起了一句诗:“拂石坐来衫袖冷,踏花归去马蹄香”。我们每天几乎每一步都会踏着野花,不知道我们的鞋底会不会也是有了野草野花的香味?
在玛曲的一星期,虽然每一天都要走十几公里出去考察,但是感觉那几天还是最放松的时刻。那里的空气如此明净,在兰州时每天都有嗓子痒的感觉,在玛曲这种感觉居然消失了。肺部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舒服。
玛曲的阳光很灿烂,在那里几天时间,我们几个人全成了黑人,然后是脸上、胳膊上的皮慢慢掉落,有一天抹防晒油的时候没有抹均匀,回来就发现不妙了:没有抹上的地方又红又肿,玛曲的阳光在我们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玛曲的夜晚很寒冷,在玛曲的几天,我几乎将冬天最厚的装备全穿上了,在室外打电话还是冻得直打哆嗦。要知道玛曲的极端最低气温可以达到-23.5摄氏度。
还有那里的人民。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纪念格萨尔王千周年活动,首先开始的是赛马节,四川、青海、甘肃13个县都有派代表队参加。开幕前几天,每天都可见三三两两的藏民牵着自己的爱马前来参赛,平日不甚热闹的县城一下子人山人海。
玛曲的藏族人民基本上没有被汉化,依旧穿着自己的民族服装,戴着自己的民族饰品,说着自己的民族语言……也许,不同的是他们将民族传统与科技进步很好地结合起来了,它们挂上了
手机,骏马很多时候已经被现代化的摩托车所代替。很好的车技让我们看的目眩神迷。参加赛马的基本上都是10岁以下的小孩子,赛马的时候不用马鞍,让外地的游人们大大佩服了一番。
藏族妇女的饰品在我们看来实在是太多了,头上是繁多的珊瑚玛瑙,耳朵上挂的耳环实在是太重了,耳朵承受不起只好用线挂在头上或者耳郭上,脖子上挂的玛瑙项链看起来至少有几斤重,腰上系着手掌宽的藏银腰带,下面还悬挂着繁多的藏银饰品。据说一挂来自尼泊尔的玛瑙项链至少值3000多元,一套藏袍也是价值不菲,这么算起来,一整套衣装需要上万元。对他们来说,衣服是值得花钱的,衣服的好坏是财富的象征。
还有藏族人民的好客,也不能不提,在沿着黄河两岸进行考察的时候,我就很意外地受过他们的款待。两个年轻人,在我决定回去的时候叫住了我,让我进去坐一坐,一会时间,我已经享受到了闻名已久的奶茶、糌粑……在什么地方有这样热情的人们呢?难怪电影《消失在地平线》里说的香格里拉会被人们认定是
“草原上,野花灿烂”版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
在同为藏区的迪庆,而不是其他地方了。
藏区里信藏传佛教的占了绝大多数,合力塔几乎每个有人居住的地方都会见到,尼玛堆、喇嘛更是随处可见。那些修行的喇嘛、朝圣的藏民构成了藏区独特的风情。在我们考察的最后一站是位于甘肃、四川交界的郎木寺,也叫纳摩寺,同样也是白龙江的源头。在这样一个还没有充分开发的人间仙境里,吸引了大量的外国背包客,小小的“丽莎餐馆”其貌不扬却被誉为做得一手中国最好的苹果派。因为有一本国外很流行的旅游手册对这个在国人心中没多大印象的小小寺庙作了详细介绍,说它是东方瑞士。好玩的是这里的喇嘛们汉语懂得不多,因为作为喇嘛,他们只要求上到小学,以后就是研习佛经的时间了,就是说喇嘛们很少有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的。游人不多,喇嘛们看见我们一样很高兴,和我们照相,请我们吃他们吃的饭菜。没有筷子,我们吃得很狼狈,他们很善意地笑。在宁静的山水之间,听着朗朗的经声,世界是如此宁静。
在朗木寺的时间里,我们遇见了一位从美国回来的台湾同胞。他是在美国威斯康星洲的Lawrence 大学任教的教授,这次回来是为了考察藏族文化的,一路上说了很多。最后一起跑到了天葬台,闻着腐烂的尸体发出的气味,听着苍鹰在天上鸣叫,看着残余的骸骨,是如此真实,却不恐怖,好像还有一种神圣的感觉。丧葬习惯在不同的民族里各有不同,我们这些外人能说什么么?
流水账一般说了很多,也难于给大家构造一个完整的玛曲印象,也许大家只需要记住玛曲有灿烂的野花就够了。
回来以后我不止一次地说我想再去玛曲,真的。也许,从今以后,玛曲会成为我梦里经常出现的地方。
“草原上,野花灿烂”版权归作者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